贝多芬传
一个永不向命运低头的失聪乐匠,
有着音乐史上至高无上的地位。
那些光芒万丈的乐曲,
都经历过哪般激越、痛苦的创作挣扎?
贝多芬在世界音乐史上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如果没有他,整个音乐史将黯淡不少。虽然遭遇了从事音乐艺术*可怕的失聪挫折,但他的每一部作品都因经历过激越的痛苦挣扎而散发出更独特的魅力。
他是一位值得世人铭记的永不向命运低头的伟大艺术家。
李娟,职业撰稿人,著有多部名人传记作品和文化专述,对贝多芬研究甚多,掌握史料充足,希望读者能更客观全面地了解这位音乐巨匠。
第一章 · 童年时代 / 001
第二章 · 拜师学艺 / 046
第三章 · 不屈命运 / 061
第四章 · 英雄情结 / 080
第五章 · 永生恋人 / 115
第六章 · 交响乐之王 / 141
第七章 · 争夺侄子 / 167
第八章 · 晚年生活 / 189
第九章 · 伟人离世 / 218
专业术语汇编 / 230
贝多芬语录 / 241
第一章 童年时代
英国剧作家伊妮德·巴格诺尔德曾经向一名女权主义者问道:如果一位二十三岁的家庭主妇已经失去过四个孩子,这时她发现自己又怀孕了,而她的丈夫对她的态度也不好,还酗酒成瘾。这位主妇应该怎么办呢?
女权主义者当即回答:“我会尽力劝说她流产,停止怀孕。”
“那样的话,”巴格诺尔德女士说,“这种做法也会杀死贝多芬。”
但巴格诺尔德女士描述的情况与小路德维希·凡·贝多芬出生时的事实并不完全一致。在贝多芬出生之前,他的母亲曾有两个孩子都已夭折,其中一个是她与前任的丈夫所生;而且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她的丈夫约翰·凡·贝多芬有过虐待妻子的记录。不过,约翰确实是一位残忍的父亲,波恩法庭还曾经为他的酗酒做过笔录。他是一名歌手,为科隆选帝侯工作并拿着工资,也是乐长路德维希·凡·贝多芬的儿子和财产继承人,却长期缺钱。而老乐长是一位退休的音乐大师,家境富裕,居住在莱茵街的六居室公寓,家里有发光的银器和精美的水晶。
贝多芬的母亲玛丽亚·马达琳娜·凡·贝多芬还有两个儿子活下来了,名字分别叫卡斯帕·卡尔和尼古拉斯·约翰。后来她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却在出生后不久就相继夭折。最后一次生产令她变得精神抑郁、身体虚弱,这也导致了她在四十岁时,就心力交瘁去世了。在贝多芬家族的照片剪贴簿上,她在那些色彩浓厚而健壮的男性形象中间,就像褪色的水彩画一样,她身材柔弱,目光真诚,品德高尚又温文有礼。
贝多芬生于1770年12月16日左右,出生日期并不准确,地点在波恩城的波恩巷515号。当时的天主教教区要求,新生儿必须在出生后的二十四小时之内到教堂接受洗礼,而贝多芬洗礼时间就记录在圣雷米吉乌斯教堂是12月17日。记录的条目用拉丁语写成,名字叫作“卢多维克斯”——也就是德语名字的拉丁语教名;贝多芬长大后知道了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很喜欢这个庄重的
名字。
贝多芬的爷爷老路德维希资助了他的洗礼仪式——这让贝多芬不仅仅是波恩地区最有名的音乐家老路德维希的孙子,也同时是他的教子。那双黑色的眼睛在洗礼盘的上方望着他,多年之后,也将在他躺在床上进入弥留之际时望着他——在油画里炯炯有神地望
着他。
乐长老路德维希与儿子约翰恰好相反,他很成功,为选帝侯工作了四十二年,宫廷地位非常稳固,深受大家的欢迎。他是歌剧和弥撒曲的音乐指挥,也是一个十分精明的生意人。他一直到老年都有一副唱低音的好嗓音,甚至比儿子唱得还要好。但令人奇怪的是,他拥有这样高的地位,却不是一名作曲家。1773年的平安夜,他就去世了,只在贝多芬的回忆中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老人的表情总是很和善,帽子向后面翻着,这种模模糊糊的形象总是飘浮在那里,有时候很遥远,有时候又很接近。这些情景,究竟是贝多芬小时候的回忆,还是贝多芬长大之后看了爷爷的油画,在脑海中补充出来的想象呢?无人知晓。
对贝多芬的这个疑问并非是毫不相干的猜测,对此不仅仅是因为贝多芬执意说他对老路德维希的回忆非常生动,更奇怪的是,贝多芬认为自己比登记的时间要晚出生两年。波恩的市长出于对贝多芬的尊重,找了官方对出生时间记录的副本给他看,贝多芬仍然否认了1770年的说法,并在记录的背面,不工整地写上1772年。贝多芬对朋友们也坚持这一说法,他说:“在我出生之前,有个哥哥,他的名字也叫‘路德维希’……但他后来不幸夭折了。”
贝多芬在这件事上的说法是有一定依据的,父母确实曾经给一个孩子在教堂施行洗礼、孩子夭折后送葬,给孩子起的名字也是路德维希,那是发生在1769年4月的事情。德国确实有这么一个普遍的风俗,如果一个孩子夭折了,他的名字会传给下一个孩子。贝多芬不擅长记住准确的日期,而且他的父亲以“神童”的名号包装贝多芬,给他少算了一岁,使人更弄不清楚了。不过,如果他作为成熟的作曲家考虑一下,应该可以感觉得到,假如他出生于1772年,爷爷一年后就去世了,他不可能对爷爷还有这么栩栩如生的
回忆。
贝多芬认准这个不符合常理的结论,却让弗洛伊德理论的研究者深感兴趣,他们推测,贝多芬的这些言论恰恰是不承认自己是正常婚生子的资料,因为有流言说他是腓特烈大帝的私生子,贝多芬对这个传言十分受用。这个说法伴随了贝多芬的一生,但这是无稽之谈。因为在1772年,腓特烈大帝的注意力在波兰,不可能是波恩的一个平庸的家庭妇女。不过,贝多芬也从来没有公开否认过这个传言。
贝多芬是否存在这种“假装是贵族的感觉”,容后再议,但至此可以肯定,即他不希望有约翰·凡·贝多芬这样的父亲,他的榜样也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爷爷。尽管以后的小路德维希·凡·贝多芬的名声如此之大,早已经掩盖了老路德维希·凡·贝多芬,贝多芬还是说:“我那杰出的祖父,我跟他是如此的相似。”
贝多芬小时候,波恩是一座小城市,城市的四周是城墙,在科隆逆着河流的方向十五英里的地方,界限很清楚。这座城市的街道是黑色的,像岩浆一样,而墙壁刷的是几乎差不多的白色,形成了鲜明的明暗对比。即使是选帝侯的宫殿,外表也是白色的,在夏天显得十分显眼,到了冬天则给人冷冰冰的感觉。市中心的大厅是刷了金的颜色,给集市广场增加了一抹亮色。除此之外,城市的其他地方都被普普通通的灰色泥墙填满了。古老的石头砌的大教堂例外,这属于少数没有被粉刷的建筑。大教堂经历了五个世纪,巨大的尖塔在莱茵河上投下倒影,在河流银色的波浪中闪烁不定。还有更加古老的建筑遗迹,那是城市周围的古罗马遗址。贝多芬探索着波恩黑色的街道,聆听着教堂传来的阵阵钟声,间或有天主教的格里高利圣咏音乐,感受着这些遥远的历史,这感觉是那么真实,仿佛可以触摸。
贝多芬当时所处的国家,情况比较复杂。一开始,他对世界的感知,仅限于家里房子那么大,父亲约翰在波恩的巷子里租了一间带有后院的小公寓,仅此而已。不久之后,他发现了父母口中的 “德意志”更像是一个概念,其实不算个国家,只不过这个区域的语言是一致的。这个区域包含了奥地利,以及其他三百来个讲德语的王国、公国、选帝侯领地,以及一些小的封地。如果不考虑宗教因素,仅仅从政治上来讲,奥地利仍然属于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的“德意志民族神圣罗马帝国”。不过,这里事实上距离罗马已经非常遥远,这里的权力中心维也纳开始了反封建的改革,使其越来越松散,几乎处于分裂的状态。
在这个选区回响着“维也纳”的名字,路德维希一开始就有非常深刻的印象,在他的心目中,维也纳永远是德意志的精神、政治、音乐中心。在遥远的首都中,同时有两位支持开明专制的君主,他们是玛丽亚·特蕾西亚女王与和她的儿子约瑟夫二世,二人共同执政,分别统治着奥匈帝国和神圣罗马帝国。考虑到老女王的身体状况,约瑟夫早晚都会继承所有的权力。他被选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选帝团中包含了贵族和教会两方面的势力,直接对教皇负责。奥地利之外的民间组织或教会组织选出选帝侯,其中一位选帝侯就是科隆的大主教。
贝多芬小时候,他的父亲和祖父一起为君主工作,而这位被服侍的人,则被大家认为一半是王侯,一半是牧师。大主教马克西米利安·弗里德里希将近七十岁高龄,个头不高,性情温和,对于哈布斯堡风格的一些改革,他并不排斥。大主教自己也已经开始减少耶稣会会士对教育的干预,他计划在波恩建立一所世俗大学。不过,他毕竟是一名神职人员,他那种“选帝侯式”的天主教教义,旨在表明教会有自我调整的能力,可以在不减弱道德权威的情况下施行统治。
老路德维希去世之后,约翰写了一封信给选帝侯,提出自己有资格接任乐长的职位。信里提出的建议并没有被接纳,约翰又请求增加自己的薪水,说自己的母亲在修道院里生活,因此负担很重,生活处于艰难困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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